有上有下

　　　　赤繩於箕 第六章（冰漾）

00

　　永夜降臨，逐漸消逝的火焰燃燒至最終只得熄滅。

　　黑咒中，殘存之星火隱隱閃爍。對於這片漆黑焦土，維持最後的色彩。

　　──流落到世間的陰暗讓我去找回。

　　──成為人，成為時間洪流中的一員。

　　──讓我們約定好，握住時間決定賦予我們的機會。

01

　　眾人選擇於後勤連線重回之前以防禦為主，隨著淨化法陣完成並開始啟動，地底下不安的騷動多了一分，但遲遲未有明動態。傳送陣的連結遲遲未傳來好消息。

　　抑鬱的氛圍逐漸累積起壓力，這並非好現象，時間一久可能造成部分人員的情緒失常而造成失手。

　　「看起來，如果我們不能打斷這傢伙蓋在這地區的主導權，想要重啟傳送陣是不可能的，恐怕要採主動進擊，眼下我們沒有消耗的本錢。」藥師寺夏碎確認外圍情資連繫，想不到一件事情瞬間難度就這樣被頂上去。

　　冰炎的沉默，不外乎就是對於眼下經驗不足的褚冥漾擔憂，丟前丟後都不對的大麻煩，那只有選擇最佳送走方案。

　　「大部分的成員已經準備好隨時應戰狀態，必須速戰。」

　　第一回感受到親屬家眷的壓力感，並非對於褚冥漾的實力不看好，目標的能力不容小覷，就連自身都無法肯定是否可以無傷結束這次戰鬥，果然應該海扁一頓夏卡斯那傢伙。

　　看了一眼褚冥漾，對方顯然注意到自己的視線立刻就轉過頭來。

　　褚的警覺性、感知能力成長不少。

　　見褚冥漾眼中產生困惑，出聲提醒他們的注意力。

　　「現在我們要準備採取主動，目標的能力太強悍，後勤目前無能為力，開始進行轉移，褚、歲還有萊恩，你們跟著雅菲諾退到後方，傳送陣的據點位置沒有改變。」

　　藥師寺夏碎認真的下達指令，比起經驗不足的褚冥漾，雪野千冬歲與萊恩的組合省心許多，只可惜無法改變這一切的凶險。

　　終曲會是慷慨激昂，亦或是漫漫長調，說真的，還真沒人能給答案，誰也不敢低估古龍的力量。

　　「準備了，進攻就跑。」

　　目測褚冥漾的行動速度不可能太快，體力恐怕也尚不能追上同期學生，做為掩護主力的雅菲諾當機立斷在第一發狼煙升起時連丟三層防禦結界，速度之外連雪野千冬歲都沒能忍住驚嘆。

　　如果單純只是三層結界還不到驚訝程度，分層結界通常一層破一層，目的是為了脫緩對方的進度，有能力者最內自然可以自補上最難纏的結界。然，雅菲諾所做的三層卻是相輔相成，有內向外推補的結界，這可比單一還要有研究價值啊！

　　注意到這行為自然不僅僅只有雪野千冬歲，就近的冰炎與藥師寺夏碎同樣訝異於此，唯獨剩下一名已經慣於各種驚嚇、經驗不足判辨的褚冥漾無感。嚴格來說，在場所有人都是幫兇。

　　價值觀扭曲是很可怕的啊！

　　不讓人有機會問天問地，遠方首功的蘭德爾開始行動。

　　「開始了。」

　　第一波攻勢，壓迫內在空間，自然引動陣法。隨即，地底傳來震震晃動，能量提升的壓迫感遭到這波襲擊打斷，如同解開定身術，單憑鬥志的轉變就足夠影響成果。

　　「大鬧一場的氣勢呢。」

　　「情緒別被影響了。」冰炎出言提醒身旁的搭檔。

　　「嗯。」

　　不可否認，內心產生隨之起舞的衝動，這點做為情報班的弟弟恐怕都做得比自已好，果然，跟在冰炎身邊多少壓制了點年輕氣盛，對此點，我想我們雙方擁有類似交互作用吧。

　　「漾漾，這邊。」雪野千冬歲率先領頭，手中握有第一手情報消息的他，理所當然成為領路者，而做為壓尾的雅菲諾自然走在最後。

　　這些地區唯有利用盤根錯節的樹根以及高低差做為掩護，距離另外一顆大樹距離頗有落差，看著這些不等間距的巨大林木，來到這裡卻完全不曉得這是什麼地方。

　　褚冥漾有一種感覺，這棵樹，已經消亡腐敗。

　　回頭再次看了眼高聳入天的樹木，答應雪野千冬歲的呼喊，再經過冰炎身邊時，「褚，自己小心點。」

　　「……學長也是，請務必平安回來。」

　　心緒無法寧靜，對於爭戰之中產生的心理阻礙，顯然成為褚冥漾無法穩建評估攻擊比重的原因之一，隨著等待時間，無焰者已接近四周，速度較快的樹形已開流竄至後為防線之初。

　　退後的路線與前來之時有所不同，三層的防護分別是：外戰圈、中守區、內戰圈，中守區是以淨化陣法圍住軸的守護方式，傳送陣預計設定地點也是此處，支援內與外重地。

　　沿路上褚冥漾一行人未曾碰上任何敵方，外戰圈目前尚未真正受到大量來襲的困擾，自然也不造成他們撤退的阻礙。

　　「漾漾？」安排在褚冥漾身邊的萊恩最先反應對方停止前進之舉動，同時在後方的雅菲諾也停下，稍微快一步的雪野千冬歲回頭。

　　「怎麼了？」突兀的舉動，看褚冥漾臉上的表情、基本的外表檢測體能狀況，不是勞累所致，那麼停步的原因是什麼？

　　「漾漾的魅力太大，注意了。」雅菲諾開張最擅長的雷屬性術法，褚冥漾內心頓時一糾，一口氣卡在喉嚨要上不下。

　　如同擊鼓一般，一下又一下的震動，雖著上一波未平下一波及至的堆疊，擴張卻又麻痺了注意力，原來早已身陷籠獄之中。

　　地面毫不留情面的碎裂開來，深不見底的地洞出現在褚冥漾的腳邊。

　　怒龍咆嘯，褚冥漾從未聽過真正的龍吟，這巨響完全不辜負電影音效想像的努力，帶有擊碎性質的音波，一口氣就讓身旁兩位有朋撐不住的退了幾步，險些拉著褚冥漾的手都要鬆開。

　　眼前的洞口，與前線的洞口根本無法相比，小太多，偏偏卻遠大於之壓力，死物竟有聲東擊西之智慧。

　　視線，黑暗的洞穴中，紅顯得鮮亮，如同一把火炬，由小逐漸變大。

　　「退後！」

　　「等等，雅菲諾，你不是要一個人開打吧！」就算對方是黑袍也太大膽了！

　　「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不把這傢伙拖延下來會很麻煩，龍最佳的戰場是空。」

　　雅菲諾劍指天際，雷由地升起可言之奇觀，而此地卻只是單純有所為之。

　　一局，遭奪得先攻，那便以攻代守。

02

　　轟隆──！

　　雷電劈開空的瞬間，響徹雲霄的怒吼氣勢萬鈞，創造出龐大傷害的同時，更重要是引起周遭人員的注意。

　　這舉動並非多此一舉，明確指出目標了位置，離群最近的冰炎與藥師寺夏碎早已往這個方向感來。

　　此刻心煩的可不只是他們而已。

　　「至少目標尚在淨化陣的範圍之類，距離中守區的位置卻是偏近。」雅菲諾盯著已可見著的目標，評斷著其身上的狀態：「看來這傢伙的情況並不如我們想像中的理想，恐怕是孤注一擲。」

　　說著，神情複雜的笑了笑。做為魅力十足的當事人而言，這笑容可也讓其吃了滿嘴苦、皺花了臉。

　　「至少這傢伙這次沒有伸觸手出來抓人……」褚冥漾無奈的將內心話說出口，這份無力感有多強烈，可想而知。

　　「漾漾，你真的太有魅力了。」如果上一句話還包含著一點急迫，那麼這回就是無奈，強烈的共鳴令褚冥漾有點哀傷的想著：本來覺得學長那些瘋狂的女性粉絲已經夠可怕，現在自己的情況好像也沒好到哪去。

　　眼見目標已有上爬的趨勢，恐怕沒有那麼時間讓他們等到支援抵達。

　　「漾漾，開槍。」

　　雅菲諾的聲音無論多遠、多輕柔，褚冥漾總是可以清楚的聽見，所謂的意識連結效用，手中的米納斯射出以拋物線型的淡藍色光柱，冰錮。

　　「看樣子我們得在哥他們來之前，拖延時間。」雪野千冬歲說道，隨即慣性想做出推眼鏡的舉動未遂。

　　話是如此說著，實際上前幫忙卻不得冒然而入，除了有可能破外雅菲諾正進行之佈局，更嚴重可能反嗜造成情況逆轉──這都是後話。事實上，兩人皆是被褚冥漾攻擊的舉動鎮舍住。

　　默契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交流，明明只聽到「開槍」兩個字，對於自己可以準確使用冰錮也很意外。

　　只可惜，現在的時間不適合思考這些，壓迫並未終止，既使維持著米納斯冰錮持續維持的狀態，在搭配上雅菲諾持續進行的電流，意圖明顯是希望可以在對方體內種下不平穩的竄流，從感官上，褚冥漾明白這個目地連邊都還沒碰著。

　　如果是學長，一定可以輕鬆找到突破口吧……。

　　專注！只要全力搜尋，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無論是多細小的縫隙，水就有辦法滲透！

　　褚冥漾專心尋找突破口無暇分神，自然身邊的人自動的就找到適合的工作進行，保護褚冥漾；回頭來說，也不過就是回歸本位。

　　「與漾漾的屬性相輔，大概是搭檔的主因之一吧。」萊恩一面注意周遭的安危一面分析著，對於兵器的高度關注足夠短暫壓制現場的壓力。

　　霹靂啪啦，電流並沒產生逆衝而上的悲劇操作，至今傘鞘仍在褚冥漾的左手上，右手舉著掌心雷，全然未聽入身邊同學吐出的隻字片語。

　　每一分、每一寸的水中都帶著猛烈的雷電，替自己壓制目標的抗性，彷彿自己正在觸摸一片光滑堅硬的玻璃，一片只有一個刁鑽角度、一個難纏的位置才有可能破壞的玻璃，他要找的，是方才雅菲諾打下第一擊雷鳴時，攻陷出來的縫隙！

　　圍繞著那個點，卻遲遲未找到目標地點，順著龍麟一片一片的尋找，褚冥漾非常確定位置就在這附近，周遭還有雷傷的跡象。

　　……逆麟？

　　念頭一轉，開始逆向尋找，燥動的氛圍彰顯自己抓對方向之選擇。

　　啪啦。

　　傳來清脆的聲響，打響了引路鈴聲。透過米納斯，清楚看見水中龍的細部狀態、藏在鎧甲般的麟片下肌理線條，流動的能量正急促著匯集而來，彷彿山林支流共進海洋，那片海洋共同的出口在──米納斯！

　　感知明確，目標確立。

　　　灰暗驅、清風來，語調高歌、所言寄下。此刻，闇與光的抉擇，吾選擇聖潔的潔光，渾沌生則平衡。

　　「……古靈聖音？」

　　陷入自我領域的褚冥漾對外界的感官已經幾乎剝離，進行的時間長到足夠在場所有內戰區人員全體招集，並且已經在周圍佈局，隨時準備接過這份意外。

　　安因詫異於回趟在周遭的音調，那是以水的波動宛若琴聲般的樂曲，清清幽幽，淡如清風，水流低歌，聆樂波波，驀然回首，沁以透心。

　　成功了！褚冥漾感受到屬於雅菲諾的力量，順著滲入縫隙的冰錮一同竄入，將強大的黑色能量推擠；只能先做到這樣。

　　雅菲諾退了回來，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下，唯一暴露在外的眸子，盯著褚冥漾腰間透著隱晦明亮的珠子，淺淺勾起笑容。

　　收手的同時，褚冥漾感覺到自己腳步有些虛浮，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就像當時完成百句詩歌時，那種力脫的感覺，但是現在自己可以倒下去嗎？

　　腳步不穩的晃了晃，看著眼前有些迷迷糊糊，第二次的頭暈褚冥漾拿捏不準究竟應該要往那個方向穩住身體。腦袋思緒僅只轉瞬間，就在褚冥漾準備迎接疼痛時，身體撞上略硬卻又比地面還軟，而且副有溫暖。

　　抬頭，迎上的是再熟悉不過的紅色眼瞳，像紅寶石一般閃爍著。

　　「……學…、長？」原來學長已經到了嗎？糟糕，學長好像很生氣啊！

　　眼前已經開始模糊，褚冥漾覺得這時候如果還有點力氣，因為還會搭上一個大大的哈欠。

　　……先讓我睡一覺吧……

　　嘴巴動了動，看似說了什麼，實際上一個字都沒發出聲來。閉上眼，安心的昏沉沉睡去。

03

　　窗簾輕輕飄起，外頭絢爛的陽光順勢溜進房間裡頭，透過玻璃水杯折射，靈巧的貼上床上少年的臉龐，夾帶著清風掠過，溫柔的舒服正好眠，只可惜亮光不適合睡眠時的生物，床上的少年翻了個身。

　　由於翻身的關係，原本已經固定好的被窩陣型被破壞，缺少了原本剛好的舒適感，身軀下意識的做出調整的舉動。

　　迷迷糊糊的，褚冥漾微張開了眼，只是那瞳孔並沒對焦，屬於睡眠中的一種自然現象，沒多久就又再次閉上眼睛，連旁邊有人上前探視的資訊都未曾傳入大腦。

　　習慣在房間裡頭放上時鐘，此時此刻正走在八點多的時間，外頭陽光早已過了雲肚翻白之時努力往高頭爬去，夏天的末端依然帶來幾個颱風天氣，因此今日天空湛藍的令人讚嘆。

　　所在的校園，溫度變化不大，倒也是有陰有晴。

　　一雙手拉攏窗簾，順手靈活地將窗簾稍為固定好，至少暫時不會因為吹開而掀開。如果是平時，做為對方學長的身分，冰炎絕對是直接將人揪下床，眼下的情況就算自身有在大火氣也……、不。

　　論起這無可壓抑的氣場，原因根本就是自己。

　　「看來褚真的累著了，照這種睡法，恐怕又要睡過幾餐。」

　　瞄了眼自家搭檔，無法掩飾如今焦慮心思的語調出口：「硬拖起來，這小子恐怕沒一會就主動投池湯碗沉眠吧？」

　　對於自家搭檔對於學弟繪聲繪影的形容不表示意見，倒是笑出了點聲響。

　　「另外一邊的狀況呢？」

　　「我去的時候，是他出來招呼我，氣色上還可以，看起來也睡了一陣子，所以我就不打擾了。」

　　「以他的能力，這並不奇怪。」共同進行任務，這回合基本上直接可以說共同作戰，擺在面前的戰鬥力絕不是假的，對方也沒有私藏的必要。

　　「他對褚確實有正面的效果，搭檔起來也是有模有樣。」

　　由他們打下的基礎，讓後來接續而上的成員輕鬆不少，主要是打入地龍體內的雷電與光明系能量，完美加速中和偏激的能量，做亂的核心很快就被拉出來了。

　　「想不到鬼族這麼快就有下一步的動作。」

　　不負眾望，夏卡斯皆到來自黑館住民以及部分袍級的各種「關愛」，最近忙亂的很，公會之間多少出現了關於雅菲諾與褚冥漾這組搭檔的探問。

　　「伊多那邊傳來的消息，這點有必要注意嗎？」

　　「明天晚上造訪時，我會順便詢問的。」

　　「嗯，那晚點我要跟歲他們去準備，你要休息嗎？」

　　「嗯。」說著，身體往後一靠，大有直接在此休息的打算。

　　對於冰炎如此的動作，藥師寺夏碎站了起來，再見什麼，就省略了吧。

　　藥師寺夏碎離開了，冰炎卻並為真正睡著，重新自客廳的沙發上站起，往床鋪走進，坐落下來，輕輕撥開落在褚冥漾臉上的髮絲。

　　床鋪上的少年長高了，只是那臉龐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雙眼的注視卻改變了，一點一滴的堅強了起來，下定決心的堅強了起來。

　　那時，看到遠方激起的龍嘯、隨即跟上的閃雷，多重的表示那個方向已經進入戰鬥狀態，也表示褚冥漾他們的所在位置，無遲疑，明白即便用最快速的行動力追逐，也不可能阻止戰鬥，當下褚冥漾是不可能離開的。

　　同樣的情況，如果是自己跟褚冥漾又會做什麼選擇呢？冰炎思索著。

　　褚冥漾只能站在原地。

　　根據雪野千冬歲所言，當時的褚冥漾是在看到雅菲諾的動作才上前支援的，也就是說，當時的結果是兩個人共同決定的行為，他能擁有的手段是以龐大的冰威封鎖地龍的行動，藥師寺夏碎的陣法輔助雖然可以達到另外一層面的傷害，卻絕對不會比他們選擇的主攻更有延續性。

　　由他帶導的學弟，現在似乎正一步步走遠，明明就在這麼近的距離，偏偏碰不得，能拿什麼當作鑰匙呢？

　　最初的蠢樣、遠征的成長完成如今的風貌，沉睡的少年還可以更加閃耀，那雙總是盯著自己的目光，隨著更廣闊的世界產生變化，直到這時才明白，原來吸引是這麼一回事。

　　靠在床頭邊，暫時閉上眼休息，疲憊感早已經悄悄走上門來，但隨著一絲決意。

04

　　張開眼，褚冥漾視野所及的景色是水中的金光粼粼，抬頭就能見到曬灑下來的光芒是多麼的柔和，這樣的場景多少已經習慣，如果有錯，傲應該就要出來了。

　　才剛想著，青年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不同於這空間的色調，就向光明之中必然出現的影子，褚冥漾並不覺得突兀，反而更自在。

　　「傲，我睡著了嗎？」

　　「你已經睡去快一天，畢竟這次耗損的個人能量相當龐大，會這樣並不意外。」傲回答的時刻，表情顯得不太高興。

　　「怎麼了？」清楚的察覺到對方的心情不悅，褚冥漾不禁小心翼翼詢問。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那個時候，我無法出面而感到不適。」拳頭成形在鬆開、成形在鬆開，「你記得多少？」

　　抿了抿唇，褚冥漾抱住自己的雙腿，下巴靠在自己的膝蓋上。

　　「雅菲諾讓我開槍，我就開槍了。我透過米納斯，尋找雅菲諾留給我們的機會，找到了，最後……、呃，我就昏倒了？」搔了搔臉頰，褚冥漾不太確定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紅通了臉，直達結果。

　　咋了咋嘴，傲說道：「古靈聖音，太沒節制，如果當下未及時結束，你以為才至這時日，你能與我見面嗎？太亂來了。」

　　一連串平易近人的用語令褚冥漾不太能習慣，上次用夢境意識交流時，傲可還不習慣略顯冗長的發言，眼下倒是張口流利，彷彿自己看著一個外國人成長，頗有我家有兒初長成的味道。

　　「我也不是故意的……」褚冥漾繼續縮減那已經沒有太多縮小成長空間可用的身軀。

　　「當下算是形勢所逼，暫且可不論，但是真正的戰場，這會成為你喪命鐘響，這回本不該至此，保持續航力的部分要再做訓練。」

　　「……好。」空間伴隨著某位契約者的情緒變化，來了個晴時多雲偶陣雨的灰鴉烏雲略過上方，頗有拒絕會遭天打雷劈的陣勢。

　　　入納天地，化身於空，無礙時、無關界。

　　　生於起源，使於宗本，念繫動、念牽魄。

　　　傳承所為是新生，再續因果乃前程。

　　朦朧之間，褚冥漾閉上了眼，全身輕飄飄的好似懸浮於空、載浮於水中，睡意再次攀上褚冥漾的身軀，有股力量正從腹部緩緩漫向全身，原本因能量缺失而造成的手腳冰冷，逐漸讓這份溫暖佔據。

　　「褚？」

　　耳邊似乎有人在喊自己，心靈上空缺的一塊泛起滔滔江水溢滿胸躺。

　　眼睛再次撐開，這次沒有像在夢境中那樣，一下子就順利睜開，乾澀的眼睛眨啊眨著，開啟弧度並不大，模糊的視線中，一條人影在一旁，場景中還有枕頭，側臥著連場景都是歪斜，黑色的褲子、白色的髮絲，那人彎下身軀，雪白色的髮絲之中還夾雜的幾搓紅。

　　「……學…、長？」特色搭配上聲音的記憶，褚冥漾發出兩個音節，聲音卻乾燥到不行，活生生就是乾啞。

　　床鋪彈了起來，這個弧度並不大，甚至因為對方刻意放柔的舉動幾乎沒有動盪，褚冥漾注意到，那抹身影正遠去，身體開始掙扎著坐起來，過分著急下一個沒穩住的身軀，手臂一滑人就往床下滑去。

　　聲音連叫都叫不出來，眼睛瞪大開來，看著乾淨的地面離自己越來越近，緊緊閉上眼。

　　後領先是被人抓住，接著身體跟著向上拉提，頭顱碰觸上一個精實的胸口，一隻手臂懶住腰部將人向上提起。

　　眼睛快速的眨啊眨，希望可以分泌點淚水讓乾澀的雙眼可以快點習慣刺激，溫暖的杯子貼上了唇。

　　「喝水。」瞇著眼睛，褚冥漾知道這個人是誰。

　　溫水，接近體溫，好似原本就是身體的一部分，簡簡單單就被身體所吸收。

　　「……學長？」輕咳了一會，褚冥漾才嘗試呼喊了總算看清楚面貌的冰炎，偏白的面色今日顯得特別蒼白無血色。

　　「清醒了？」一開口，在耳邊的震動身體打了個顫，肌膚微微發癢、熱烘烘著，褚冥漾試圖移動身軀，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移動申請遭受駁回。

　　「再亂動，這麼想摔下床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幫忙。」紅色的眼瞳在瞇眼的動作下，變成細而銳利。

　　「不，請千萬不要放開我！」冰炎的話語成功讓褚冥漾產生了錯覺，下意識抱住冰炎攬著自己的手臂，如果不是因為另外一手拿著水杯，現在冰炎手上就要掛隻樹懶漾了。

　　「好，那現在先把水喝完。」說著，一邊靠著褚冥漾受控制的便利下，讓其靠在自己身上。

　　選擇乖乖聽話，安靜喝水的褚冥漾一雙烏溜的目光當然還是注意著冰炎，剛才太過慌亂，如今可注意到矮櫃上頭有著一盤食物，空蕩蕩的腸胃暖水下去，成了甦醒的催化劑，開始有了強烈的飢餓感。

　　抬頭，對上冰炎紅色的眼瞳，努力用眼神表現出自己的渴望，縱使沒有像以前那樣一想就可，但冰炎總是可以準確從自己的表現知道一切，現在也不例外吧。

　　「褚。」

　　對上的眼神，有著與平時不盡相同的認真，褚冥漾被那樣的視線弄得忍不住共同認真的起來。

　　冰炎小心翼翼的撥開貼在褚冥漾臉龐上的黑色髮絲，彷彿正在整理一個極為貴重的物品，褚冥漾每呼出一口氣，耳邊傳來噗通噗通的跳動，硬是將緩板轉速為急板，大落差的轉調連呼吸都跟著極促。

　　「這次的行動，那個錢奴之後會給你們補償，不用客氣的收下來就對了，別看他裝可憐就算了。」聽著冰炎所說的話，褚冥漾愣愣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事情，我只說一次。」

　　「什、什麼事情？」好像、好像……、上一次跟學長靠這麼進好像是遠征的時候，還是因為必須照顧好本人的關係，難道這次換自己了嗎？不是吧？傲沒跟我說有這個問題啊！

05

　　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大概是睡太久的關係。

　　揉了揉臉，強烈的炙熱溫度連自己手去觸碰臉部，都覺得發燙，喝著米粥都快往自己下巴倒下去，褚冥漾看著窗外飛進來的一片落葉，站起身來，撿起了那片落葉。

　　「我想我應該不是在夢境吧？」

　　沒有人回應，世界依然是那樣的平靜，伸手向窗外，褚冥漾將手中的落葉在窗外放開手。

　　一陣風捲走落葉。